あの日の少年の夢

【晋洪/洪晋无差】一丝不挂

写得好好...🤤

一碗凉白开:

-文字与歌曲基本无关


-时间线混乱,大量私设


-ooc是我的,cp属于他们






1.


高晋从来没有思考过一个问题:自己算不算是洪文刚的一条狗。


 


即使悬在医院的窗外,脖子上束缚着一整个男人的重量时,他也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。尽管一个人在无限濒临死亡时思考自己的人生意义合情合理。但高晋没有,一次也没有。


 


高晋一直坚信自己能永远干净利落地为洪先生解围,监狱暴乱时是,陈国华前来解救侄子时是,在医院更会是。高晋从未料想过,自己还没救下洪先生,老天便和他开了个玩笑,要将他永远从洪文刚身边带走。


 


高晋不知这是悲是喜。


 


2.


高晋已经不再是洪文刚手下一文不值的小喽啰了,他被洪文刚捧成监狱长,在这座由水泥、鲜血与数不尽的污秽组成的监狱内只手遮天。


 


洪文刚将这座监狱作为纪念日的礼物,亲自送到高晋手上。高晋没有所谓的生日,但洪文刚会庆祝他们二人相遇的日期,也是这一天里,高晋从泥沼里抬起头来,第一次握住洪文刚那双冰凉的手。


 


将监狱交给高晋时,洪文刚笑着对他说:


 


“以后我们是生意伙伴了。”


 


高晋为这个称呼感到一丝错愕,但多年跟随洪文刚的本能让他用平静的外表收下这份厚礼。洪文刚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,收回手时顺便替他拂去西装蹭上的一小片灰尘。“西装很靓。”洪文刚笑着低声开口,第一次夸奖高晋的衣着。


 


高晋首先尝到的是自由的香甜气息。他不再是蛰伏在洪文刚之下的小卒,而是真正意义上与洪文刚比肩的“搭档”,尽管这个形容连高晋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。


 


不过洪文刚给了高晋独属于他的领地,他在自己的帝国内割出一块来为高晋封侯,两人都清楚这意味着怎样的转折。洪文刚没有过问监狱管理的细节,只在乎密室内的买卖。似乎只要高晋想,他随时都可以脱离洪文刚的掌控,出卖洪文刚,甚至另起炉灶。


 


送走洪文刚后,高晋拉松领带,坐在独属于监狱长的办公室内眯着眼睛沉思,指间夹着根香烟,不时吸一口。他一时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馈赠中缓过神来,这份礼太重,重到高晋开始怀疑这究竟是份礼物,还是副枷锁。


 


然后他突然意识到,自己不该揣度洪文刚的心思。无论是什么,洪文刚作出的决定,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。就算是座将他自己也框住的囚牢又如何呢?现在的高晋没本事逃跑。他需要人脉,需要资源。


 


下午高晋将狱警们聚起来,了解了一下大致情况。接下来的一个星期,他将自己关在办公室,阅读留存下来的各种文件与卷宗。高晋没有想过他要把监狱经营成自己的“玩具厂”,但他在做的事,确是如此。


 


一星期结束,高晋从办公室走出来时,愕然发现洪文刚正坐在接待处等他。洪文刚招手示意旁边的保镖将牛皮纸袋递过去,高晋打开来发现是茶餐厅的三明治,还带着些余热。洪文刚抬起脸,朝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。


 


“这个星期辛苦你了。”洪文刚的声音很温和,让高晋几乎以为他真的在受到关怀。但他很快意识到,洪文刚准时的出现意味着监狱里有他的耳目。高晋鲜有地紧张起来,疲惫的身体立刻挺得笔直,他将纸袋捧在手上,嘴唇紧抿成线。“对不起,洪先生,我没有注意到您已经来了。”他垂下眼,低低开口,嗓音听着又干又哑。


 


“没有事。我顺路过来,有批货需要在你这里存一下。”洪文刚朝刚才那人招了招手,那人引来五个浑身污渍,衣衫破烂的外国人。洪文刚在异味前蹙了蹙眉,高晋立马喊来一个狱警将他们带下去。洪文刚偏头看了眼那个狱警,松开了眉头。


 


交代完事务,洪文刚站起身往出口走,路过高晋时抬手在人松垮的领口理了理,冰凉的手背蹭到高晋脖颈出露出的一小片皮肤。高晋立马感到神经紧绷。


 


“快点把晚饭吃了吧,捂了一路的,一会就凉了。”洪文刚的声音很轻,身子虚弱地倚在高晋绷直的身侧,让气息拂过他的耳垂。他的手很凉,但呼吸是暖的。


 


“我会的,多谢您关心。”高晋微微颔首,一丝不苟地回答。然后身上的重量轻下来,再抬起头时洪文刚已经拄着手杖离开了。


 


高晋放松地舒了口气。


 


 


3.


高晋简单视察了一下监狱的情况,将“货”安置妥当,这才带上洪文刚给的纸袋驱车回住处。


 


微波炉发出轻快的加热结束提示音,高晋将烟头按进烟灰缸里,起身去取三明治。装盛夜宵的白瓷盘是洪文刚连带房门钥匙一起交给他的,高晋盯着看了会,才味同嚼蜡地将三明治一点点吞入腹中。然后他简单收拾了下桌面,将瓷盘直接扔进垃圾桶。


 


高晋从没觉得这般的不安,又这般的渴。高晋发现自己现在想做的,无非是逃离洪文刚。


 


他为自己疯狂的想法而瞳孔紧缩。从没有人能从洪文刚身边逃走,就算逃走了,无论死活,也再不属于自己。洪文刚的手上缠着无数根线,每个人都是他操纵的玩具,包括高晋,包括他唯一的弟弟。洪文刚将这些牢牢掌握在手中,让他们随时准备着为自己表演,再谢幕。


 


高晋不知道他该不该相信洪文刚已经看出了他的野心,甚至远早于高晋自己的意识。高晋去洗了个澡,逼迫自己冷静下来,思考接下来的对策。


 


洪文刚。高晋在陷入睡眠前,将这三个字重新咂摸了一遍。


 


高晋当晚做了个很怪的梦。


 


他梦到自己被无数根线牢牢束缚住,任凭他怎么挣扎,绳子只会收得越来越紧,紧到他呼吸困难,被勒紧的地方血肉模糊,疼痛难以忍耐,让他再没力气挣扎。他朝细线的来源使劲张望,那里一片黑暗,散发出幽冷又湿潮的气息,让高晋不自觉脊背打颤。慢慢的,黑暗中浮现出什么形状来,他立马辨认出那是副眼镜框,然后是那双他从未敢直视的双眼。耳畔传来男人的呼吸声,扑过来是潮热的,很快又阴冷下来。


 


高晋的脊背冒出一层薄汗。


 


洪先生。高晋艰难地念他的名字。


 


突然绳子一根根断开,连同绑缚在他身上的,也一圈圈散落,他的伤口尽数消失,远方的黑暗也不见了。洪文刚拄着手杖一点点朝他走过来,四周传来心脏搏动的声音,随着洪文刚走近愈加清晰。洪文刚终于走到高晋能清楚地看到他柔软上弯的唇角时,他抬起手,食指上绕了一根红线,连在高晋的小拇指上。


 


你走吧。他听到洪文刚徐徐开口。阿晋,你想走就走吧。


 


高晋鬼使神差地去扯那根仅剩的线,才刚刚碰到,身体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,像有人捏住了他的神经。他捏住那根线时,已经痛得冒出豆大的冷汗,发出阵阵喘息。他抬起脸,发现镜片下洪文刚的眼神很悲悯。


 


高晋在一片黑暗中猛然睁开双眼,用了几秒时间才反应过来他还在自己的卧室。他坐起身,在黑暗中缓慢平复呼吸,睡衣已经汗湿大半,被夜间流窜的冷气一激,触发了他对热的渴望。


 




4.


高晋以为第二天再也看不到昨晚帮他押送外国人的狱警,结果对方第二天一早就来他的办公室报备。他同样以为监狱里会有更多的生面孔,但实际上什么都没发生,一切如旧。


 


观察了半个月后,高晋发现,洪文刚甚至留给了他时间来发现其实狱警根本没有任何问题。洪文刚和这座监狱唯一的牵扯,仅仅是高晋一人而已。


 


 


5.


这是高晋接管监狱不知第几个年头。


 


这么多年,高晋一丝不苟地经营这座监狱,拉拢狱警,制定规矩,建造密室。洪文刚偶尔会来探访,但他实在讨厌血腥,所以多数情况下,他只是坐在废旧的美术馆内,拄着手杖,静默地听高晋单方面的汇报,然后给出下一步的指示。


 


“辛苦你。”洪文刚弯起嘴角,朝高晋露出一个微笑,镜片后的双眼看不出什么情绪。洪文刚总不会忘记表达慰问与感谢,但声音听起来一如往常的虚弱和冰冷,让人联想到一条丝丝吐着信子的蛇。高晋会身形笔挺地站在一旁,目光规矩地下垂,落在洪文刚膝盖的高度。“多谢您关心。”他这么回复洪文刚,对方的笑意更深,显露出浅浅的酒窝。


 


如今的高晋可以离开洪文刚么?他完全可以。洪文刚后来没有监视或控制他的任何行动,也没有对高晋信任的得力狱警下手。洪文刚有需要,高晋出手用最完美干净的方法解决。就这么简单。真要说操控,只能说是洪文刚“要求”高晋在自己手机通信簿里存下他的电话号码,和那些时不时的登门探访。洪文刚没有强迫高晋做任何事,也没有插手高晋在做的任何事,这根脆弱得像稍一用力就断掉的线,却在高晋手指上缠了很多年。


 


有时高晋自己也模糊起来,他这般的苦心到底是为了丰盈自己的羽翼,还是让洪文刚如虎添翼。但他只是做了,洪文刚给予他或言语或物质的奖赏,一切好像就应该是这样默认的流程。


 


“今天的领带很配你。”洪文刚凑近些,用食指轻轻摩挲高晋脖子上那条带暗纹的深蓝色领带,然后抬起脸来注视着高晋的眼睛。虚弱的气音,低哑的开嗓,如同每一次。高晋也用同样的身形,同样的语调回应。洪文刚淡淡笑起来。


 




6.


高晋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记录这些带着点暧昧意味的夸赞。像孩童收集童年回忆一样,将每一句都收进他心里的铁盒中。


 




7.


在高晋处在青春期,还没有任何手段的时候,洪文刚对他的控制可以用恐怖来形容。高晋没有父母,洪文刚就像无时无刻不在苛责他的继父。


 


洪文刚并不直接与高晋对面,而是安排其他人二十四小时监视高晋的生活。以“无意义”为缘由切断高晋的一切正常社交,将他从一场场或大或小的聚会中拖走,控制他的饮食与运动,关进专人辅导的房间。整整五年,他过着没有隐私,没有自我的生活,被动接受着洪文刚对他的任何操纵。


 


起初高晋还会凭着本能反抗,被一个比他强壮了不知道多少的男人反绑着压到洪文刚面前。洪文刚才处理完几个让他头疼的生意,整个人比平时看起来还憔悴,他动动手指示意那个杀手,高晋便被拉起来,按到了洪文刚脚边。


 


他以为洪文刚会训诫他,或者让其他人折磨他,但洪文刚没有。他放下手杖,伸手仔细给高晋解开绳结。洪文刚逼近时高晋不再挣扎了,整个人定在原地,还维持着跪姿,但身形规矩了不少。洪文刚终于解开绳子后,将高晋的手拉到面前来,用发干的温热唇瓣轻轻蹭过那些被磨红的痕迹。他垂下双眼,目光倦怠,但透出些怜惜。


 


“你知道我费了很多心力培养你。”洪文刚柔声开口。“可如果连你都不领情,我也没有坚持的必要,你说对么?”他伸手象征性地打理下高晋额前的碎发。


 


高晋沉默了。当天是他的十八岁生日,或者说是洪文刚救下他的第七个纪念日。洪文刚的举动让他没来由鼻酸,心底泛起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麻痒。


 


洪文刚弯起嘴角,没再说什么,而是让高晋换上了身体面衣服,晚上随他出去。高晋本来以为又是无聊的酒局,或者声色犬马的场所。但洪文刚摒退身边的杀手,让高晋开车载自己去了他一直想去的餐厅。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,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西餐厅,温馨的装横,弥散在空气中芝士与烤肉的馨香,还有家庭聚餐的快乐氛围。高晋对这种普通人的成长环境很早就不抱希望了。


 


但去的路上他还是把方向盘牢牢握紧,直到手心泛出一层薄汗。他把车开得很稳,不时透过后视镜观察后座的洪文刚,后者只是靠在座椅上,合上眼睛养神,高晋的目光便大胆起来,借着等红灯的时间,毫不掩饰地借由后视镜注视洪文刚安静而柔和的睡脸。洪文刚过长的刘海向两边散开,没有口罩的遮挡,那张常年不见光的脸在交错的霓虹灯下显得隐秘而迷人,在高晋心底燃起一团无名的热。


 


他们在角落的桌前相对而坐,洪文刚将菜单交给高晋,于是高晋点餐,洪文刚结账。上菜时经理送来一个精致的小蛋糕。


 


“生日快乐。”洪文刚的镜片映上烛火的反光。高晋沉默着吹灭了蜡烛,抿着双唇将蛋糕切分好,恭敬地给洪文刚盘内添上一块。洪文刚兴致不高地吃了两口。


 


晚餐结束后,洪文刚陪高晋过了一晚。高晋从浴室走出来时,发现洪文刚躺在他的床上等他。于是他们在同一张床上入眠,洪文刚揽上他的后背,将脸贴在高晋胸口,高晋猜他在听自己的心跳。


 


他没想到,洪文刚的身体比他的双手温暖太多。


 




8.


高晋在洪文刚的掌中度过他枯萎的青春期。洪文刚给予他光照、雨露与恰到好处的养分,高晋的肉体在生长,如白杨树般日渐丰润挺拔,但心在一点点干瘪。


 


洪文刚在他无望又冰冷的十八岁,往树心里撒下一小把火种。洪文刚的热与高晋交融,呼吸相缠,他便这样在高晋手上系下第一个绳结。


 




9.


这是第一个绳结么?


 




10.


肮脏的街道,烂泥散发着恶臭,年幼的高晋像条疯狗般在泥里与流浪汉扭打在一起,只为争夺一块果腹的面包。他唯一一件还算完整的衣服被一个年纪偏大的孩子撕破,紫青的伤口,石头划破的血痕,统统被暴露出来。


 


洪文刚第一次见到高晋时他就是这个狼狈又凶狠的样子,浑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戾气。柬埔寨的人贩将这场街斗的胜利者迷晕,抬上卡车,再像奴隶般被铁链绑着带到买家面前任人挑选。


 


没有尊严,没有自由,身上一块好肉也没有,就如同洪文刚见过的每个用于买卖的孩子,但他立刻就在一排小孩中注意到高晋。高晋的眼睛很黑,但发出一种凛冽的寒光,像一把小却锋利的匕首。尽管没有任何威慑力,但洪文刚立马就辨认出这种目光。


 


这种不惜一切手段也要活下去,不顾一切地在绝望中与命运抗争的目光,洪文刚比任何人都明白。


 


洪文刚拄着手杖走到高晋身前,垂下眼睛蹲在他身前,以弱势的姿态望着高晋,说:“跟我走吧。”


 


高晋的双眼立马发出一种奇异的光亮。洪文刚温柔地替他解开铁链,用手帕一点点擦净高晋的手与面颊。


 


洪文刚给了高晋另一条命。


 


或许在洪文刚牵着高晋走出那个漆黑阴暗的仓库时,他便在高晋手上打上第一个绳结。


 




11.


高晋在虚空中无限坠落,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缓慢崩裂,化成无数细小的碎片,在空中浮沉。


 


每一片都映射出洪文刚的脸,冷酷的、温和的、急迫的、镇静的,他见过的每一张洪文刚的脸。每一片又都被一根细线缠绕,打上一个又一个的小结。高晋从未意识到,原来他的所有,早已经被洪文刚丝丝缕缕绑住。


 


束缚激发逃脱的欲望,而这欲望又屈服于洪文刚系下的新绳结;他永远也无法逃脱,因为终点永远都是洪文刚。


 


他是洪文刚的狗么?或许是吧。


 


那又如何。


 


高晋从窒息造成的假死中清醒过来,头脑昏沉,视野朦胧。层层叠叠的幻影缓慢聚拢,他清晰地看见洪文刚跪在自己面前,怔怔地望着他,嘴唇不知因什么而微微颤抖。然后洪文刚轻轻捋顺他因打斗而散乱的头发。周围警笛发了疯地响,但高晋放松了嘴角的曲线,勉力朝洪文刚露出个浅淡的笑来。


 


高晋将绑缚他的线攥紧了,于是他便停止坠落。这些细线远比想象中坚韧。


 




12.


高晋一直知道,洪文刚是操控人心的好手。但高晋怎么一直没发现呢?洪文刚用来绑缚他的,从来都是洪文刚自己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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